&esp;&esp;姜柠伸手去夹菜,临到中央,放下了手中的筷子,拿起一旁的粗长公筷,给自己快速烫了些羊肉卷。
&esp;&esp;夹进自己的碗里,她低头吹气,下意识按住肩膀上的长发,她环顾周围低调而典雅陈设,在这样的环境下吃火锅,实在是大煞风景。
&esp;&esp;男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,提醒道:“好好吃饭。”
&esp;&esp;“嗯。”姜柠瞅了一眼另一边的儿子,这小崽子认真喝汤,在他爹面前一声不吭,反应特别奇怪。
&esp;&esp;明明在节目上,谢修缘变活泼了不少,回到家里,却是安安静静的,好像有些……怕他父亲。
&esp;&esp;姜柠现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她刚才一摔,把臭豆腐摔在男人身上,这家伙也没对她生气,换了身衣服,让管家带她来吃饭,还真给准备了电话里说的小龙虾和麻辣火锅。
&esp;&esp;他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。
&esp;&esp;然而管家却十分尊重他,庄园里的其他人甚至是有些害怕他。
&esp;&esp;姜柠按着头发,她不敢偷偷去看桌子底下,她回来的时候,男人坐在轮椅上,她明明瞥见裤腿空空,可是这会儿吃饭的时候,他竟然又站起来了……
&esp;&esp;姜柠猜测他穿戴了假肢,到了这时,她后知后觉意识到,自己的丈夫是个残疾人富豪。
&esp;&esp;他没有小腿。
&esp;&esp;现在出去外面,在大马路上很难看见一个残疾人,仿佛这个世界的瞎子聋子瘸子都消失了,但在姜柠小时候,路边总有很多残疾人乞讨,姜柠看过很多断腿残肢。
&esp;&esp;这些人乞讨的时候,会故意把自己的残肢露出来,人的躯体没了一部分后,相连的肢体会跟着萎靡,肌肉萎缩,看起来格外畸形可怖。
&esp;&esp;小时候的姜柠很害怕看见这些人,她倒不是害怕这些畸形的残疾人,而是害怕其后蕴藏的危险。
&esp;&esp;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。
&esp;&esp;这些乞讨的残疾人,背后是有人控制的,有些人故意拐卖人口,打断他们的腿脚或者胳膊,让他们在街上通过卖惨乞讨赚钱。
&esp;&esp;姜柠的防备心很高,她生怕自己被盯上,总是躲得远远的。
&esp;&esp;“在想什
&esp;&esp;么?专心一点。”
&esp;&esp;“别动。”姜柠回过神来,面前便是那一张放大的脸,她惊慌失措,男人却是按住她的手腕,用发绳将她侧颈的头发绑起来。
&esp;&esp;男人的动作很慢,又很温柔。
&esp;&esp;他身上那股子浅浅的木质檀香透过他的袖口,飘散在她鼻尖。
&esp;&esp;姜柠第一次遇见做事如此慢条斯理又优雅的男人,他和那些混迹在底层社会的男人不一样,跟那些饭局里推杯换盏的大老板更不一样。
&esp;&esp;他就像是电影里的贵族人物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,良好的教养,优雅的动作,温和的脾气,让人打心底的生出一股自卑之情。
&esp;&esp;什么叫做相形见绌,姜柠总算是亲身体会到了,她内心大喊了一声:我很粗鄙。
&esp;&esp;这个世界真是残酷无情,姜柠想着,哪怕真有一天,自己所幻想的优雅王子出现在面前,却反而让她深深地明白,自己是配不上他的。
&esp;&esp;就算她长得再漂亮,她也不是个良好出身的女孩,别说是什么贵族了,她甚至都没有一个完整健康的温馨小家庭。
&esp;&esp;就连许嘉锐那样的普通家庭,都会暗暗地嫌弃她无父无母没有教养……更遑论是这样金尊玉贵的富豪人家。
&esp;&esp;她和许晚凝到底长得有多像呢?可能许晚凝才是同样出身高贵的白天鹅姑娘,而她只是个无父无母的野丫头。
&esp;&esp;现在这一切,就好像是偷来的一样。
&esp;&esp;她坐在这里,就跟眼前这堆东西出现在奢华餐厅里一样,显得那样的荒诞滑稽,那样的不合时宜。
&esp;&esp;在这一刻,她的心就好像被一根利针狠狠地刺穿,鼻尖酸涩,眼睛热热的,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掉下来了一样。
&esp;&esp;“好辣,我被熏到了。”姜柠吸了吸鼻子,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睛,为了掩饰一切,她使劲揉了揉。
&esp;&esp;她好想离开这里,她想回到学校的宿舍里去,她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。
&esp;&esp;“别揉。”谢云铮让人拿来了湿帕子,给她擦手。
&esp;&esp;姜柠心里发堵看着他的动作,猜想他的温柔并不是给她的,好奇怪啊,她为什么要在意这个?她本来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,不是吗?
&esp;&esp;难道因为他是孩子的爸爸?
&esp;&esp;“我想喝一点酒,果酒就好了。”姜柠揉了揉鼻子,谢云铮点点头,管家端上来了一瓶全是外文字母的红酒,姜柠看不明白,给自己倒了一杯——yue,她觉得好难喝。